慕亦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，然后摁下了按钮。
当时的对话再次完美地复述一遍，他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严肃地拿起照片，再次播放起了对话。
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画面，先是付兮溪不当回事似的靠在柱子上听着付兮瑶说话，然后威胁地在付兮瑶面前打转，再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付兮瑶不说话，最后不屑地应下了盗取慕家项目机密的事。
慕亦宿觉得无名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烧，付兮溪并没有把这框事告诉他。她难道是真的应下了，接近他、然后窃取慕家最近的那个项目机密吗？曾经身为商业间谍的她确实很有可能这么做。
紧接着慕亦宿又快速否定了，付兮溪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，但同样的，她根本没有问他有关项目的事，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兴趣，就间谍而言，她这样实在是消极怠工。
他在工作层面上，从来没有避讳过付兮溪，就连在医院的作业也是直接在她面前做的。最近一直跟进的项目，便是一直在医院忙乎的东西。付兮溪身为贴身秘书，更是明白他的部分项目跟进工作，她本身就知道某些机密事项，如果她要窃取，也是轻而易举的。
那么问题来了，他到底该不该设防？
慕亦宿皱紧眉头，捏着照片不说话。
“你看，她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你。”
真的吗？
“怎么说她都是付家人，她姓付，不姓慕。”陈晨就像一条吐露着信子的毒蛇，不断用蛇神缠绕着他的躯干、卷上他的脖子，“她再怎么讨厌付家，也是愿意帮付家做事的。”
闭嘴吧。
“我们这些家族，也是有目共睹的。付兮溪讨厌付家，是众所周知的事。可是她有做过任何一件不利于付家的事吗？”
没有，说来也是神奇，竟是一件也没有。
慕亦宿的额角留下一滴汗水。
陈晨立刻添了一把火：“三年前我剽窃付兮溪画作一事，她再怎么不甘心，最后不也乖乖地认了，当了付家攀附陈家的牺牲品吗？”
慕亦宿没有否认。但是这件事，他觉得自己有一定的责任，他没能阻止事态的发展。
说到此时，他觉得奇怪了，为什么陈晨要举这件事当例子。
他刚刚被付兮溪应下盗取机密的事冲击了大脑，满脑子都是她竟然应下了，现在回过神，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。
慕亦宿再次摁下按钮，当时的对话第三次响起在病房内。
到底是哪里不对……
“她还是心甘情愿为付家工作的，她能为了付家背叛你的信任，甚至能为了付家来盗取你们慕家的机密。”
——如果你不愿意，就把你母亲从祖坟里迁出来，并且从此不再认你为女儿。
陈晨的声音和录音笔那失真的声音微妙地重叠了在一起。
对了，就是这里！付兮溪根本没有心甘情愿，而是被逼无奈。
在这种情况下，付兮溪肯定会有所动作，以她那刚强的个性，必然不会让付家尝到多少甜头。
慕亦宿想通后，抬手抹掉额角渗出的冷汗，差点被人着了道。
他冷笑一声：“你话说完了？”
陈晨一愣，刚刚还好好的，怎么慕亦宿又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了。
“我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！”陈晨猛地身体前倾，手狠狠拍在桌子上，“你竟然不信我！？”
慕亦宿为难地往后一退，后腰枕在软糯的枕头上。
“付兮溪那贱人真的……！”
“积点口德吧，陈小姐。”慕亦宿嫌弃地眯起眼，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缩得更远了，“这种事情我自有判断。”他想让陈晨赶紧消失在这个房间里，冷着脸追加说，“还是说我已经残废到需要你来替我判断是非了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，再来管别人的事吧。”慕亦宿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子，“最近你的风评可是差到不行。”
陈晨难堪地闭上了嘴，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自取其辱的。
“而且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跟我投诉兮溪的？”慕亦宿不客气地指着门口，“门口在那里，我就不送你了。”
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。
可是陈晨并不甘心，就这么毫无收获地以失败收场。
“你就这么相信付兮溪吗？！”陈晨生气地夺过录音笔以及照片，“她根本不值得你信任！”
慕亦宿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，怒火在他的眼底跃动着。
“她的事情不是你能三言两语定下的，”他指着门口的手没有放下来，“再说一次，门口在那里。”
“别逼我亲自请你出去，陈小姐。”慕亦宿面无表情。
付兮溪的事，他自己会判断！
付兮溪并不知晓陈晨有来过医院，自然也不知道陈晨把她和付兮瑶谈话时的照片、以及谈话内容都让慕亦宿知道了。她照常带着补汤和几个新鲜的水果，前来看看慕亦宿的情况。
她一推开门就看见慕亦宿一脸严肃地盯着一张纸。付兮溪没有过问，旋开保温瓶的盖子倒出汤，放凉了好让慕亦宿好喝。
“慕亦宿。”
付兮溪打断慕亦宿的工作。慕亦宿心头一紧，纸张被他捏出细微的声响。
她要开始问他干什么了吗？
“你今天换药了没，”付兮溪还是没有过问他工作的事，“你别以为伤快好了就不涂药啊。”
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，慕亦宿松了口气。
他明显心不在焉，完全没有回答付兮溪的话。
“诶，”付兮溪不满地叉腰，“问你话呢，换药了没。”
“没！”慕亦宿一个紧张，拔高了声音，吓得付兮溪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你这是想先吓死女朋友，然后去殉情？”付兮溪白了他一眼，转身去柜子里翻出烧伤用药，“来，转过去。”
慕亦宿瞟了眼摆在桌上的纸张，犹豫地转了过去。
这张纸并不是普通的纸，而是慕氏最近要投资的一个项目，因为想要一家独大，势必要拿下的一个重要项目，因而准备的资金相对比较多。
它自然有相对应投资量的价值，各大家族都盯着这块肥肉，就这个紧要关头，必须要万无一失，尤其是资金链的环节，不可以出现任何失误。